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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9章 洛嬋的結局,淩遲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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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了,子越?”

在沈遙驚怔的瞬間,洛嬋敏銳的反應過來,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,當她的手觸到面具快要脫落的邊緣時,她驚懼的往後一退,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。

“不,子越,你走……吧……你走吧……我……我不能……不能讓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。”

她語無倫次的說著,眼睛裏盛滿了惶恐和羞愧。

她無顏以對,她絕不想讓子越看到她面具之下的臉,可是她內心又充滿了矛盾,她既不想讓他看到,也不想真的讓他離開。

“嬋兒,你別害怕……”

來的目的還沒有達成,他當然不能離開,他試著向前走了一步,她嚇得直往後退。

“子越,求求你,別過來,你別過來……”

“嬋兒,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,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當初的嬋兒。”他大步走過來,扶住了她的肩膀,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她,“難道在你心裏,我沈遙就是那等好色之徒?”

“不……子越……”她還是不敢松開手,只敢睜著眼睛透過手指縫隙看著他,“我不是這樣的的意思,我只是害怕……”

“好了,嬋兒。”他輕聲打斷,“如果你還把我當作你的子越,就請你不要再退縮,我已經沒有時間了。”

“……”她驀地一驚,松開了一只手,另一只手依舊死死的按在鬢角,以防人皮面具真的脫落下來,她睜大了眼睛問她,“子越,你是什麽意思,你怎麽沒有時間了,你怎麽會沒有時間?”

沈遙眼睛裏湧出無限的悲涼:“或許,很快,我就要和你一樣成為階下囚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也好,我們總算可以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。”

“不,子越,到底是怎麽回事,你快告訴我呀!”

“有人密報皇帝,說我是贏國人,再加上如今彈駭我的奏折已堆成了山,我怕……”他停頓下來,俯身在她耳朵邊,冰冷的唇擦過她的惶然顫動的發絲,低低說道,“不管怎樣,嬋兒,你放心,就算我死,也要先救你出去。”
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
她的心臟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咬了一下,痛的一抽,她無法相信的搖頭。

怎麽會這樣,如果子越死了,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。

不管她曾經不擇手段的對他做過什麽,她是真的愛他的呀,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為了得到他,為了能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。

“子越,不可能,怎麽會有人知道這件事?”

“嬋兒,你都能知道的事,別人未必不能知道,更何況,你也不能保證你所信任的人不會說出來!”他繼續哄騙。

“我哪裏有什麽信任的人,我信任的人只有你啊,子越,我信任你的人只有你啊!”她抓住他的肩膀,

“除了我,除了洛庭軒,除了那個住持,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,根本沒有人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沈遙一驚,洛庭軒,他還沒來得及滅了他的口,他會不會已經招供了?

他一邊抱著洛嬋,一邊默然回頭看了一直靜立於門外的趙燕京,將手橫於頸前,朝他做了一個殺雞抹脖子姿勢,趙燕京會意,立刻急匆匆的離開了。

他心裏七上八下,又問道:“那會不會是洛庭軒招供了,嬋兒,你告訴我,他究竟知道多少?”

洛嬋覆又擡起頭:“他只知道你是贏國人,其餘的他都沒有來得及查清就回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一刻,沈遙的心陡然松了下來,就像擱淺在沙灘的魚又重新游回了水裏,呼吸瞬間變得通暢起來。

原來他們也只是知其大略,根本未曾深入了解過,僅憑他們空口無憑指認他贏國人的身份,沒有實證,還不能將他怎麽樣。

他緩緩的放開了拂住她後背的手,只瞬間,就換了一副臉色,忽然冷冷的將她一把推開。

她楞了一下,疑惑的看著他的眼睛,他的眼睛裏哪裏還有半點溫柔,有的只是深深的厭惡,還有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。

只是瞬間,他好像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。

“子越,你……你怎麽了?”

“……”

他一臉的冷漠,連裝都懶的再裝一點。

“子越,你到底怎麽了?”

她害怕的走過來,伸出一只手,惶惶的想要扯一扯他的衣袖。

他猛然往後一退,冷聲道:“不要碰我,我嫌臟!”

“什麽,子越,你說什麽,你竟然嫌我臟?”她滿眼的不可置信,心裏卻明白發生了什麽,原來他剛剛的溫柔只是用來套她實話的伎倆,心肝兒一陣疼痛,她失望的盯著他,重覆了一遍,“你竟然嫌我臟?!”

沈遙的臉上還是一樣的冷酷,唇角勾出一絲輕蔑之極的冷笑:“你本來就是這個世上最醜陋最骯臟的女人!”

“……哈哈……”她疼的大笑起來,伸手指著他,一字一句道,“可是你卻睡了這個女人呀!在你睡這個女人的時候,你可曾想過她是醜陋骯臟的?”

沈遙的身體明顯震動了一下,眼中的冷酷化作落寞,兀自嘆息一聲:“是呀,所以我也是骯臟而醜陋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洛嬋突然僵住了,她想起姬長清被腰斬的那一天,他對她說的話:“她比你幹凈!”

她像是被觸怒的母老虎,忽然變得狂躁而憤怒,嘶啞著嗓子大聲質問:“難道這個世上只有她姬長清是最幹凈的?”

“不準你再提她,你不配提起她的名字!”

“我偏要提,姬長清,姬長清……”她幾乎要將喉嚨叫破,“賤人,她就是個賤……”

“啪——”

猛烈的一掌扇在她的臉上,她被扇的一個踉蹌,重重的跌倒在粗糲而冰冷的地面。

他憤怒的沈聲一喝:“不許你再提她的名字!”

“哧——”

臉上傳來人皮面具撕裂的聲音,她的臉從中間撕開,迅速的向兩邊卷曲,露出她血肉模糊,潰爛不堪的臉。

其實若她不是太過在乎自己的容貌,一直戴著不透氣的人皮面具,她額上的傷痕並不會腐爛浸蝕成這樣,只要不繼續使用白獺遂,也頂多,只會在額頭留下一塊傷疤。

看到她面目猙獰的臉,沈遙不由的倒吸了一涼氣。

洛嬋看到他眼睛裏的震驚,嚇得立刻擡手用袖子遮擋住了臉,忽一想,他早已厭惡了自己,她在他面前還如此在乎容顏又有什麽意義。

哪怕她還是從前那個美麗的洛嬋,他一樣會對她絕情絕義。

慢慢的,她放下了自己的手,呵呵冷笑道:“怎麽,我的臉嚇著你了?”

“比起你的臉,你的心更加的醜陋。”

洛嬋冷哼一聲:“難道你不就怕我說出你的身份。”

“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說?”沈遙陰森一笑。

洛嬋目光一凜:“你……你還敢殺了我不成?”

她就不信,他敢在天牢裏殺了她,這樣無疑於是向旁人宣告,他要殺人滅口。

“殺你,還怕臟了我的手。”他眼底溢起一絲無情而詭異的冷笑,“你的罪孽,連淩遲尚且不夠,我怎麽會讓你死的這樣輕松。”

原來他也無意真的要致她於死地,可是她卻偏偏在洛府宴會的那晚設下那樣的局,害得他當眾出醜,身敗名裂,她竟然還癡心枉想的逼著他娶她,簡直是天大的笑話。

從那一刻起,他就決定一定要殺了她。

想讓她說不了話,寫不了字,他有的是法子,根本不可能愚蠢的現在就殺了她。

“你……你就這樣的恨我?”

這樣的冷笑仿佛寒針一樣刺在洛嬋的心底,幾乎讓她跌入萬劫不覆的冰冷地獄。

“恨你?哼哼……”他從鼻子裏輕嗤一聲,“洛嬋,你太高看你自己了,既無愛,哪來的恨。”

她渾身抽搐了一下,不甘心的問他:“難道你真的對我連一點點,一點點的愛都沒有過?”

至少,他曾經應該對她動過心啊!難道當初所有的溫柔纏綿全都是假的麽?可是明明那些溫柔纏綿都是真的呀!

她還記得當初他對她說過的那些情話,他說:“嬋兒,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美麗的女子,唯有你,才能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在活著。”

他說:“嬋兒,我要守護你一生。”

他還說:“嬋兒,待她死後,我必娶你為妻。”

假的,難道全是假的?

不,她不相信,她乞求的看著他。

“沒有,半點也沒有。”

“……”

洛嬋眉心驟然一跳,只感覺這一句話像五雷灌頂,擊碎了她的靈魂。

這麽多年,她所有的算計,所有的付出,在這一刻全都成了最愚蠢的笑話。

從頭到尾,她只是他手中的棋子,不帶任何感情的棋子。

不,她連棋子都不如,至少棋子不會讓他如此厭惡嫌棄。

機關算盡,不過就是落得一場空而已。

她木然的癱軟在地,心在這一刻如死灰一般絕望。

他無視於她的絕情,邁著冰冷的腳步聲走到她面前,蹲下身子,一把捏開了她的嘴巴,將手裏早已準備好的一顆藥丸塞到了她的嘴裏,她發出嗚嗚的呻吟,掙紮著想要吐出來,他猛地一托她的下巴,藥丸從咽喉滾到了肚子裏。

“你……”

她扯著嗓子想要說話,卻發現一聲之後,她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,只能用一雙睜大的血色眼睛死死的盯著他,幾乎要沁出了血。

他厭惡的將她一推,拍拍手起了身:“洛嬋,留著性命,好好享受你的淩遲之刑吧!”

一拂袖,轉身冷絕而去。

她左手捂住喉嚨,一雙眼睛盯著他的後背瞪的更大,好像馬上眼球就要掉了下來,右手用力抓著地面,直到把指尖摩擦出了血。

子越,我洛嬋就算對不起這世上所有的人,也從來沒有對不起你。

為什麽?

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的狠,到最後,連一絲尊嚴,一絲希望都不給我留,哪怕你能給我個痛快的死法,我也不會這樣恨你!

若有來生,她再也不要先愛上一個人!

誰先愛上,誰就輸了。

沈子越,我詛咒你,詛咒你和我一樣的死去。

哈哈哈……

……

這一天,天晴朗,梅花兒翹首綻放在枝頭,就連天空飛的鳥兒也應景的棲息在樹枝上歡唱。

看上去,是多麽美好吉祥的一天。

這一天,卻是洛嬋被淩遲的日子。

本來,她還不用死的這麽快,可是盼著她死的人太多,有心想救她的人幾乎沒有。

除了毒殺祖母這一項不可饒恕的重大罪名,還查出來當年她為了讓自己美貌更甚,竟然聽信妖道所說,以無辜孩童的血為藥引,制作美顏丸,還指使洛庭軒殺害其丫頭燕語。

其他還有大大小小的幾項罪名,都不及前兩項重,而洛庭軒早在牢裏畏罪自盡。

就像姬長清被腰斬的那一天,長陵城的大街小巷,就連邊邊角角巷子裏的人都走空了。

城內出奇的安靜。

若論現在長陵城誰最出名,那就是洛嬋和沈遙,他二人已經成了風月話本裏的主角,因為沾染了風月的色彩,自然更加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,其出名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令人聞風喪膽的衛元極,甚至於超越了近日在長陵城名聲雀起的蓮月教。

如今,她被判淩遲,立刻就轟動了整個長陵城。

人們懷著無比激動和憤慨的心情迎著冬日暖陽,踏著冬日難得的清風,紛紛奔赴西市口菜場刑臺,是當初腰斬姬長清的地方。

這很容易讓人聯想起當初姬長清死的時候。

有人說:腰斬姬長清的時候,大雪紛飛,那是老天爺在給她喊冤。

有人附合:淩遲洛嬋的時候,暖陽高照,那是老天爺開了眼,讓罪有應得的洛嬋自食惡果。

有人說:是姬長清的冤魂在報仇,洛嬋被叛淩遲之刑,沈遙的死期也不遠了。

又有立刻警告:小聲些,不要命了。

……

種種議論聲起。

人們紛紛想拍手歡呼,就在押解洛嬋的囚車緩緩而來的時候,所有的歡呼聲都禁了口,一個個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。

不管是見過洛嬋的,還是沒有見過洛嬋的,又或者曾聽聞過洛嬋被毀容的,都沒有親眼見到她的模樣來得震憾。

整個就像一塊早已腐爛的肉,被架在囚車上,稀稀拉拉的落下來的散發,遮擋不住她可怕的臉,有那膽小的甚至嚇得閉上了眼睛。

就在沈遙走後不久,宋懿如又跑了過去,她素來喜歡落井下石頭,嘲笑別人的失敗,和洛嬋爭奪了這麽多年,眼見洛嬋慘敗,豈能不去看望看望她,這一看望,讓洛嬋本就滿面傷疤的臉上,又添了無數道傷疤。

愛惜容貌如命的洛嬋,此刻已無法再顧及自己的容貌。

她雙眼絕望而空洞的呆呆望著遠方,她不能說話,也動不了,整個人像一只安安靜靜待宰的家禽,可是她的心裏卻害怕的顫抖,若不是身體被架在刑架上,她早已經癱軟下來。

哪怕是被叛斬刑,又哪怕和姬長清一樣,被叛腰斬,她也不會如此的害怕。

前面等待她將是萬劫不覆的恐懼和疼痛。

她無法想像,那種萬劫不覆的疼痛到底會有多痛。

忽然,人群中有人憤怒的叫喊了一聲:“打她,毒婦!”

一顆臭雞蛋朝著她的臉砸來,啪的一聲,正中她的腦袋,蛋殼碎裂,黃黃的蛋液沿著額頭緩緩的流了下來,一陣難聞的味道沖入鼻間。

“打她,打死這個臭毒婦,醜八怪!”

“毒婦,婊子,醜八怪……”

“淫婦,毒婦,蕩婦,下流卑鄙無恥的臭婊子,去死吧,去死吧……”

接著,就引起群情激憤,各種難聽的咒罵聲此伏彼起,不斷有臭雞蛋,爛菜葉,爛果子什麽的一起往洛嬋的身上砸。

原來她以為自己被關在牢裏已經夠狼狽了,原來狼狽也是沒有底限的。

當初美麗溫柔的洛嬋。

變在了今日的毒婦醜八怪。

走向死亡的路很短,卻又很長,在眾人的打砸歡呼聲中,洛嬋終於被帶到了刑臺。

那一刻,她心中的恐懼到達了頂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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